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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容多梦的古诗句

次答王敬助


王冕

束书归住水南村,且把犁锄教子孙。
垒石旋成蒸药灶,插篱将就种瓜园。
谈挥麈尾风生座,醉倒垆头月满轩。
富贵功名只如此,何须多梦过侯门?


闺怨二首


沈如筠

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
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

陇底嗟长别,流襟一动君。
何言幽咽所,更作死生分。

这是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丈夫戍守南疆,妻子独处空闺,想象着凭借雁足给丈夫传递一封深情的书信;可是,春宵深寂,大雁都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了,断鸿过尽,传书无人,此情此景,更添人愁绪。诗一开头,就用雁足传书的典故来表达思妇想念征夫的心情,十分贴切。“书难寄”的“难”字,细致地描状了思妇的深思遐念和倾诉无人的隐恨。正是这无限思念的愁绪搅得她难以成寐,因此,想象着借助梦境与亲人作短暂的团聚也不可能。“愁多”,表明她感情复杂,不能尽言。正因为“愁多”,“梦”便不成;又因为“梦不成”,则愁绪更“多”。思妇“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古诗《明月何皎皎》),在“出户独彷徨”(同上)之中,举头唯见一轮孤月悬挂天上。“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于是她很自然地产生出“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的念头了。她希望自己能象月光一样,洒泻到“伏波营”中亲人的身上。“伏波营”借用东汉马援的典故,暗示征人戍守在南方边境。

  这首诗为思妇代言,表达了对征戍在外的亲人的深切怀念,写来曲折尽致,一往情深。

  其曲折之处表现为层次递进的分明。全诗四句可分为三层,首二句写愁怨,第二句比第一句所表达的感情更深一层。因为,“雁尽书难寄”,信使难托,固然令人遗恨,而求之于梦幻聊以自慰亦复不可得,就不免反令人可悲了!三四句则在感情上又进了一层,进一步由“愁”而转为写“解愁”,当然,这种幻想,显然是不能成为事实的。这三个层次的安排,就把思妇的内心活动表现得十分细腻、真实。

  诗写得情意动人。三四两句尤为精妙,十字之外含意很深。“孤月”之“孤”,流露了思妇的孤单之感。但是,明月是可以跨越时空的隔绝,人们可以千里相共的。愿随孤月,流照亲人,写她希望从愁怨之中解脱出来,显出思妇的感情十分真挚。

  诗没有单纯写主人公的愁怨和哀伤,也没有仅凭旁观者的同情心来运笔,而是通过人物内心独白的方式,着眼于对主人公纯洁、真挚、高尚的思想感情的描写,格调较高,不失为一首佳作。

  (李敬一)


心侍者归省


释智愚

露叶萧萧月满庭,秋来多梦老人星。
海山印渚知吾处,终不深云独掩扃。


洗兵马


杜甫

中兴诸将收山东,捷书日报清昼同。
河广传闻一苇过,胡危命在破竹中。
祗残邺城不日得,独任朔方无限功。
京师皆骑汗血马,回纥喂肉葡萄宫。
已喜皇威清海岱,常思仙仗过崆峒。
三年笛里关山月,万国兵前草木风。
成王功大心转小,郭相谋深古来少。
司徒清鉴悬明镜,尚书气与秋天杳。
二三豪俊为时出,整顿乾坤济时了。
东走无复忆鲈鱼,南飞觉有安巢鸟。
青春复随冠冕入,紫禁正耐烟花绕。
鹤禁通霄凤辇备,鸡鸣问寝龙楼晓。
攀龙附凤势莫当,天下尽化为侯王。
汝等岂知蒙帝力,时来不得夸身强。
关中既留萧丞相,幕下复用张子房。
张公一生江海客,身长九尺须眉苍。
征起适遇风云会,扶颠始知筹策良。
青袍白马更何有,后汉今周喜再昌。
寸地尺天皆入贡,奇祥异瑞争来送。
不知何国致白环,复道诸山得银瓮。
隐士休歌紫芝曲,词人解撰河清颂。
田家望望惜雨干,布谷处处催春种。
淇上健儿归莫懒,城南思妇愁多梦。
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

【注释】:
[1]一作“角”。
重题郑氏东亭(原注:在新安界)


  今日读者于古诗,常觉具有现实批判性的作品名篇甚多,而“颂”体诗歌难得佳构。杜甫《洗兵马》似乎是个例外。诗中有句道:“词人解撰河清颂”(南朝宋文帝元嘉中河、济俱清,鲍照作《河清颂》赞美),这首诗本身就可说是热情洋溢的《河清颂》。
  此诗于乾元二年(759)春二月,即两京克复后,相州兵败前,作于洛阳。当时平叛战争形势很好,大有一举复兴的希望。故诗多欣喜愿望之词。此诗凡四转韵,每韵十二句,自成段落。
  第一段(从“中兴诸将收山东”至“万国军前草木风”)以歌颂战局神变发端。唐室在“中兴诸将”(即后文提到的李、郭等人)的努力下,已光复华山以东包括河北大片土地,捷报昼夜频传。《诗经·卫风·河广》云:“谁谓河广,一苇航之”,三句借用以言克敌极易,安史乱军的覆灭已成“破竹”之势。当时,安庆绪困守邺城(即相州,治所在今河南安阳),故云“祗残邺城不日得”。复兴大业与善任将帅关系甚大,“独任朔方无限功”既是肯定与赞扬当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在平叛战争中的地位和功绩,又是表达一种意愿,望朝廷信赖诸将,以奏光复无限之功。以上多叙述,“京师”二句则描绘了两个显示胜利喜庆气氛的画面:长安街上出入的官员们,都骑着产于边地的名马(“汗血马”),春风得意;助战有功的回纥兵则在“蒲萄宫”(汉元帝尝宴单于处,此借用。)备受款待,大吃大喝。“餧(喂)肉”二字描状生动,客观铺写中略寓讽意(作者一贯反对借兵于回纥)。从“捷书夜报”句至此,句句申战争克捷之意,节奏急促,几使人应接不暇,亦似有破竹之势。以下意略转折,“已喜皇威清海岱”一句束上,时河北尚未完全克复,言“清海岱”(海岱,指古青、徐二州之域)则语有分寸;“常思仙仗过崆峒”一句启下,意在警告肃宗居安思危,勿忘銮舆播迁、往来于崆峒山(在今甘肃平凉西)的艰难日子。紧接以“三年笛里”一联,极概括地写出战争带来的创伤。安史之乱三年来,笛咽关山,兵惊草木,人民饱受乱离的痛苦。此联连同上联,恰是抚今追昔,痛定思痛,淋漓悲壮,于欢快词中小作波折,不一味流走,极抑扬顿挫之致,将作者激动而复杂的心情写出。故胡应麟说“三年笛里”一联“以和平端雅之调,寓愤郁凄戾之思,古今壮句者难及此。”(《诗薮》卷五)
  第二段(从“成王功大心转小”到“鸡鸣问寝龙楼晓”)逆接篇首“中兴诸将”四字,以铺张排比句式,对李豫、郭子仪等人致词赞美。“成王”即后来的唐代宗李豫,收复两京时为天下兵马元帅,“功大心转小”云云,赞颂其成大功后更加小心谨慎。随后盛赞郭子仪的谋略、司徒李光弼的明察、尚书王思礼的高远气度。四句中,前两句平直叙来,后两句略作譬喻,铺述排比中有变化。赞语既切合各人身分事迹,又表达出对光复大业卓有贡献的“豪俊”的钦仰。“二三豪俊为时出”,总束前意,说他们本来就为重整乾坤,应运而生的。“东走无复”以下六句承“整顿乾坤济时了”而展开描写,从普天下的喜庆到宫禁中的新气象,调子轻快:做官的人弹冠庆贺,不必弃官避乱(“忆鲈鱼”翻用《晋书》张翰语);平民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如鸟之有归巢;春天的繁华景象正随朝仪之再整而重新回到宫禁,天子与上皇也能实施“昏定晨省”的宫廷故事。上上下下都是一派熙洽气象。
  喜庆的同时,另有一些现象却是诗人断乎不能容忍的。第三段(从“攀龙附凤势莫当”至“后汉今周喜再昌”)一开头就揭示一种政治弊端:朝廷赏爵太滥,许多投机者无功受禄,一时有“天下尽化为侯王”之虞。“汝等”二句即对此辈作申斥语,声调一变而为愤激。继而又将张镐、房琯等作为上述腐朽势力的对立面来歌颂,声调复转为轻快,这样一张一弛,极富擒纵唱叹之致。“青袍白马”句以南朝北来降将侯景比安、史,言其不堪一击;“后汉今周”句则以周、汉的中兴比喻时局。当时,房琯、张镐俱已罢相,诗人希望朝廷能复用他们,故特加表彰,与赞“中兴诸将”相表里。镐于去年五月罢相,改荆王府长史。此言“幕下复用”,措意深婉。这一段表明杜甫的政治眼光。
  第四段(从“寸地尺天皆入贡”到篇终)先用六句申“后汉今周喜再昌”之意,说四方皆来入贡,海内遍呈祥瑞,举国称贺。以下继续说:隐士们也不必再避乱遁世(“紫芝歌”为秦末号称“四皓”的四位隐士所作),文人们都大写歌颂诗文。至此,诗人是“颂其已然”,同时他又并未忘记民生忧患,从而又“祷其将然”:时值春耕逢旱,农夫盼雨;而“健儿”“思妇”犹未得团圆,社会的安定,生产的恢复,均有赖战争的最后胜利。诗人勉励围邺的“淇上健儿”以“归莫懒”,寄托着欲速其成功的殷勤之意。这几句话虽不多,却唱出诗人对人民的关切,表明他是把战争胜利作为安定社会与发展生产的重要前提来歌颂的。正由于这样,诗人在篇末唱出了自己的强烈愿望和诗章的最强音:“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
  这首诗基调是歌颂祝愿性的,热烈欢畅,兴会淋漓,将诗人那种热切关怀国家命运、充满乐观信念的感情传达出来了,可以说,是一曲展望胜利的颂歌。诗中对大好形势下出现的某些不良现象也有批评和忧虑,但并不影响诗人对整体形势的兴奋与乐观。诗章以宏亮的声调,壮丽的词句,浪漫夸张的语气,表达了极大的喜悦和歌颂。杜诗本以“沉郁”的诗风见称,而此篇在杜甫古风中堪称别调。
  从艺术形式看,采用了华丽严整、兼有古近体之长的“四杰体”。词藻富赡,对偶工整,用典精切,气势雄浑阔大,与诗歌表达的喜庆内容完全相宜。诗的韵脚,逐段平仄互换;声调上忽疾忽徐,忽翕忽张,于热情奔放中饶顿挫之致,清词丽句而能兼苍劲之气,读来觉跌宕生姿,大大增强了诗篇的艺术感染力。
  北宋王安石选杜诗,标榜此篇为压卷之作(见《王临川集》卷八四《老杜诗后集序》)。今天看来,无论就感情之充沛,结撰之精心而言,《洗兵马》都不失为杜诗的一篇力作。

(周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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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注】当是乾元二年仲春作。按相州兵溃在三月王申,乃初三日,其作诗时,兵尚未败也。原注:“收京后作。”【朱注】公《华州试进士策问》云:“山东之诸将云合,淇上之捷书日至。”诗盖作于其时也。

  中兴诸将收山东①,捷书夜报清昼同②。河广传闻一苇过③,胡危命在破竹中④。只残邺城不日得⑤,独任朔方无限功⑥。京师皆骑汗血马⑦,回纥餧肉蒲荡宫⑧。已喜皇威清海岱⑨,常思仙仗过崆峒⑩。三年笛里关山月(11),万国兵前草木风(12)。

  (此闻河北捷音,而料王师之必克。邺城之师军无统制,故欲独任子仪,以收战功。又恐肃宗还京,渐生逸豫,故欲其念起事艰难,而思将士之勤苦。下四句,有规讽意。《杜臆》:军士从征,已经三载,曰三年笛里,悲之也。会兵邺城,如风卷叶,曰万国兵前,喜之也。)

  ①《后汉·明帝纪》:“先帝受命中兴。”《东观汉记》:“上会诸将。”【赵注】山东,河北也,安禄山反,先陷河北诸郡。至二京已收,庆绪奔于河北。②《梁武帝集》:“奇谋间出,捷书日至。”《续博物志》:露布,捷书之别名,以帛书揭竿。夜与昼同,见捷音可信。③《诗》:“谁谓河广?一苇杭之。”④《杜预传》:“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迎刃而解。”⑤只残,但余也。《通鉴》:乾元元年十月,郭子仪自杏园渡河,东至获嘉,破安太清。太清走保卫州,子仪进围之,遣使告捷。鲁灵自阳武济,季光琛、崔光远自酸枣济,与李嗣业皆会子仪于卫州,庆绪悉举邺中之众七万来救,子仪复大破之,获其弟庆和,杀之,遂拔卫州。《旧唐书》:相州,属河北道。武德元年,以魏郡置相州。天宝元年,改为邺郡。乾元二年,改为邺城。《通鉴》:庆绪走,子仪等追之至邺。许叔冀、董秦、王思礼及河东兵马使薛兼训,皆引后继至。庆绪收余兵,拒战于愁思冈,又败庆绪。庆绪乃入城固守,子仪等围之。⑥《邠志》:邠州始镇灵州,谓之朔方军。《旧唐书》:禄山反,以郭子仪为灵武太守,充朔方节度使。自陈涛斜之败,帝惟倚朔方军为根本。⑦《公羊传》:“京师者,天子之居也。京,大也。师,众也。天子之居,必以众大称之。”汉章帝诏:宛马,血从前髆上小孔中出。武帝《天马歌》“沾赤汗”,今亲见其然。⑧《汉·张耳传》:“如以肉餧虎,何益?”《匈奴传》:元帝元寿二年,单于来朝,舍之上林苑蒲荡宫。《通鉴》:是年八月,回纥遣其臣骨啜特勒及帝德将骁骑三千,助讨安庆绪,上命朔方左武锋使仆固怀恩领之。汗血马、葡萄宫,当指此事。⑨《魏志》:陈琳曰:“将军总皇威,握兵要。”《西征赋》:“耀皇威而讲武事。”《禹贡》,“海岱惟青州。”海岱与燕蓟接壤。⑩沈约诗,“游扮举仙仗。”《括地志》:笄头山,一名崆峒山,在原州平凉县西百里。【朱注】肃宗自马嵬,经彭原、平凉至灵武,合兵兴复,道必由崆峒。及南回也,亦自原州入,则崆峒乃銮舆往来之地。(11)《乐府解题》:“《关山月》,伤离别也。”周王褒诗:“无复汉地关山月,惟有漠北冀城云。”(12)《晋·载记》:苻坚与苻融登城而望王师,见部阵齐整,将士精锐,又北望八公山,草木皆类人形,风声鹤唳,疑以为兵。

  成王功大心转小①,郭相谋深古来少②。司徒清鉴悬明镜③,尚书气与秋天沓④。二三豪俊为时出⑤,整顿乾坤济时了⑥。东走无复忆鲈鱼⑦,南飞觉有安巢鸟⑧。青春复随冠冕入⑨,紫禁正耐烟花绕⑩。鹤驾通宵风辇备(11),鸡鸣问寝龙楼晓(12)。

  (此言命将得人,而喜玉业之方兴。成王,广平王俶也。郭相,子仪也。司徒,李光弼也。尚书,王思礼也。东走句,见士庆弹冠。南飞句,见民蒙安宅。青春、紫禁,朝仪如故。鹤驾、鸡鸣,帝修子职也。)

  ①《唐书》:至德二载十二月,广平王俶进爵楚王。乾元元年二月,徙封成王。刘昼《慎言篇》:楚庄王功立而心惧,晋文公战胜而绝忧,非憎荣而恶胜,乃功大而心小,居安而念危也。②《魏志·贾诩传》:“策谋深长。”③《抱朴子》:“运清鉴于玄漠之域。”又《隋书》:薛道衡每称高构有清鉴。《世说》:何点尝目陆慧晓心如明镜。④《盐铁论》:“义高于秋天。”公《哀思礼》诗“爽气春淅沥”,与尚书气爽语合。⑤《鶡冠》:“德万人者谓之俊,德千人者谓之豪。”《史记》:沛公时时问邑中豪俊。⑥《史记》:蒯通曰:“今范阳令,宜整顿其士卒以守战者也。《易》:“乾坤定矣。”晋武帝《告上帝文》:“拨乱济时。”⑦《史记·郦生传》:“齐王引兵东走。”《世说》:张翰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莼羹鲈鱼,遂命驾东归。⑧魏武帝诗:”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古诗:“越鸟巢南枝。”⑨《楚辞》:“青春受谢。”《风俗通》:黄帝始制冠冕。⑩天子之宫紫微,故谓宫中谓紫禁。谢庄哀诔:“收华紫禁。”王融诗:“烟花杂如雾。”(11)赤城谢省曰:鹤驾,东宫所乘。凤辇,天子所御。言鹤驾通宵,备凤辇以迎上皇;鸡鸣报晓,趋龙楼以伸问寝也。《汉宫阙疏》:白鹤宫,太子所居。《艺文类聚》:太子晋乘白鹤仙去,故后世称太子之驾曰鹤驾,禁曰鹤禁。《通典》:隋太子左右监门率,唐垂拱中改为鹤禁卫。《唐书·仪卫志》,辇有七,一曰大凤辇。隋炀帝诗:“翠霞承凤辇。”(12)《文王世子》:鸡初鸣,至于寝门外,问内竖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汉书》:成帝为太子,初居桂宫,尝急召太子,出龙楼门,不敢绝驰道。张晏曰:门楼上有铜龙,若白鹤飞廉之为名也。《雍录》:桂官南面有龙楼门。《博议》:史:肃宗即位,下制曰:“复宗庙于函锥,迎上皇于巴蜀,导鸾舆而反正,朝寝门以问安,朕愿毕矣。”

  公诗正用诏中语。攀龙附凤势莫当,天下尽化为侯王①。汝等岂知蒙帝力②,时来不得夸身强③。关中既留萧丞相④,幕下复用张子房⑤。张公一生江海客⑥,身长九尺须眉苍⑦。征起适遇风云会⑧,扶颠始知筹策良⑨。青袍白马更何有⑩,后汉今周喜再昌。

  (此叹扈从者滥恩,望宰相得人以致太平。《杜臆》:当时封爵太滥,甚至以官赏功给空名告身,凡应募者,一切皆金紫,公故伤之。其称张镐有扶颠筹策语,人或疑之。考史,至德二年四月,罢房琯而相镐,至次年二月,因论史思明不可假威权,又论许叔冀临难必变,上不喜。且不事中要,故罢相。已而思明果反,叔冀果降贼,其料事之审如此。至两京收复,俱在镐相时,孰非宰相之功耶?梦弼注:青袍白马,言思明、庆绪可平。后汉今周,以汉光、周宣比肃宗也。)
①《汉书·传赞》:“攀龙附凤,并乘天衢。云起龙骧。化为侯王。”《吴志·鲁肃传》:“是烈士攀龙附凤,驰骛之秋。”②《晋书·苟勋传》:“汝等亦当宦达人间。”《前汉·张耳传》:“秋毫皆帝力也。”③陶潜诗:“时来苟冥合。”④《汉书》:萧何发关中老弱未傅者悉诣军。《史记·萧何传》:汉王引兵东定三秦,何以丞相留收巴蜀,使给军食。【朱注】萧丞相未知何指。蔡梦弼谓杜鸿渐。考《唐书》,肃宗按军平凉,鸿渐建朔方兴复之谋,且录军资器械储廥上之。肃宗喜曰,“灵武,吾之关中,卿乃吾萧何也。”旧注云,“京师既平,以萧华留守,故比之萧何。”《钱笺》云:房琯自蜀奉册留相肃宗,故比之萧相。两说互异,当从朱注为正。⑤《战国策》:“乐羊坐于幕下。”《汉·高帝纪》:运筹帷幄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朱注】张子房谓张镐。至德二载五月,琯罢相,以镐代之。⑥《旧唐书》:张镐风仪魁岸,廓落有大志,好谈王伯大略,自褐衣拜左拾遗。玄宗幸蜀,徒步扈从,玄宗遣赴行在,至凤翔,奏议多有弘益,拜谏仪大夫。寻代房琯力相,《隐逸传》:“放情江海。”《说苑》:孔子犹江海也。⑦《后汉·文苑传》:赵壹身长九尺、美须豪眉。⑧《云台二十八将论》:“咸能感会风云。”王粲诗:“遭遇风云会,托身鸾凤间。”⑨徐陵诗:“力弱不扶颠。”《老子》:“善计不用筹策。”⑩《南史·侯景传》:先是大同中童谣曰,”青丝白马寿阳来。”景涡阳之败,求锦,朝廷给以青布,悉用为袍。采色尚青。景乘白马,青丝为辔,欲以应谣。庾子山《哀江南赋》:“桀黠构扇,凭陵畿甸。青袍如草,白马如练。”

  寸地尺天皆入贡①,奇祥异瑞争来送②。不知何国致白环③,复道诸山得银瓮④。隐士休歌紫芝曲⑤,词人解撰清河颂⑥。田家望望惜雨干⑦,布谷处处催春种⑧。淇上健儿归莫懒⑨,城南思妇愁多梦⑩。安得壮士挽天河(11),净洗甲兵长不用(12)。

  (末记祯符迭见,欲及时收功,以慰民心也。【张远注】前六,颂其已然。后六,祷其将然。此章四段,各十二句。)

  ①【鹤注】寸地尺天,用《黄庭经》寸田尺宅语。颜延之诗:“亘地称皇、罄天作主。”②班固《典引》:“穷祥极瑞者,皆来坰牧。”③《竹书纪年》:帝舜九年,西王母来朝,献白环玉玦。④《瑞应图》:“王者宴不及醉,刑罚中,则银瓮出焉。”《孝经援神契》:“神灵滋液,有银瓮,不汲自满。”⑤《庄子》:“古之所谓隐士者。”【钱笺】肃宗即位,泌谒见于灵武,调护玄、肃父子之间,为张良娣、李辅国所恶。及上皇东行有日,泌求去不已,乃听归衡山。公以四皓拟泌,盖惜其有羽翼之功而飘然隐去也。紫芝,见本卷。⑥《昭明文选序》:“词人才子。”【赵注】是岁七月,岚州合关河黄河三十里清如冰,盖收京之祥,此实事也。《南史》:宋元嘉中,河济俱清,当时以为瑞。鲍照作《河清颂》,其序甚工。⑦杨恽《报孙会宗书》:“田家作苦。”按史:乾元二年春旱,故有田家望雨之句。王僧孺诗:“思君不得见,望望独长嗟。”⑧《尔雅》:“鸤鸠鴶鵴。”注:“今之布谷也。江东人呼为获谷。”《禽经》:“鸣鸠、戴胜,布谷也。农事方起,此鸟飞于桑间,云五谷可布种也。”钟宪诗:“处处春云生。”《吴越春秋》:“计磶曰:“春种八谷。”⑨【朱注】淇水,在卫地卫州,与相州相邻。淇上健儿,指围邺之兵。城南,谓长安城南。《诗》:“送我乎淇之上矣。”古乐府:“健儿须快马。”《杜臆》:健儿莫懒,速其成功也。思妇愁梦,从《东山》诗“妇叹于室”来,以思家之至情动之也。⑩曹植诗:“借问女何居,乃在城南端。”王徽诗:“思妇临高台。”(11)李尤歌:“安得壮士翻日车。”(12)《六韬》:武王问太公:“雨辎重至轸,何也?”曰:“洗甲兵也。”《说苑》:武王伐纣,风霁而乘以大雨。散宜生曰:“此非妖与?”王曰:“非也,天洗兵也。”朱鹤龄曰:中兴大业,全在将相得人。前曰“独任朔方无限功”,中曰“幕下复用张子房”,此是一诗眼目。使当时能专任子仪,终用张镐,则洗兵不用,旦夕可期,而惜乎肃宗非其人也。王荆公选杜工部诗,以此诗压卷,其大指不过如此。若玄、肃父子之间,公尔时不应遂加讥切也。

  沈寿民曰:两京克复,上皇还宫,臣子尔时当若何欢忭。乃逆探移仗之举,遽出诽刺之词,子美胸中不应峭刻若此。

  王嗣奭曰:此诗四转韵,一韵十二句,句兼排律,自成一体。而笔力矫健,词气老苍,喜跃之意,浮动笔墨间。

  唐汝询曰:《洗兵马》一篇,有典有则,雄浑阔大,足称唐雅。识者详味,当不在《老将行》下。

  蔡絛曰:“作诗者陶冶物情,体会光景,必贵乎自得。盖格有高下,才有分限,不可强致也。譬之秦武阳,气盖全燕,见春王则战栗失色。淮南王安,好为神仙,褐帝犹轻其举止。此岂由素习哉?予谓少陵、太白,当险阻艰难,流离困踬,意欲卑而语未尝不高。至于罗隐、贯休辈,得意偏霸,夸雄逞奇,语欲高而意未尝不卑。乃知天禀自然,有不能易也。

  吴江潘耒曰:《洗兵马》一诗,乃初闻恢复之报,不胜欣喜而作,宁有暗含讥刺之理?上皇初归,肃宗束失子道,岂得预探后事以责之?诗人以忠厚为本,少陵一饭不忘君,即贬谪后,终其身无一言怨怼,而钱氏乃谓其立朝之时,即多隐刺之语,何浮薄至是。噫!此其所以为牧斋欤?又曰:天子之孝,在乎安国家、保宗社。明皇既失天下,肃宗起兵朔方,收复两京,再造唐室,其孝亦大矣。晚节牵于妇寺,省觐阔疏,子道诚有未尽。若谓其猜忌上皇,并忌其父之臣,有意剪锄,则深文矣,移宫仓卒,上皇不乐,容或有之。几为兵鬼之言,出自《力士传》稗官片语,乃据以实肃宗之罪,至比之商臣、杨广,论人当若是耶?房琯虽负重名,而鲜实效,丧师辱国,门客受赇,罢相亦不为过。子美论救,固是为国惜贤,虽蒙推问,旋即放免。逾年乃谪官,不知坐何事。今言其坐琯党,亦臆度之辞耳。子美大节,在自拨贼中归行在,不在救房琯也。钱氏直欲以此为杜一生气节,欲推高杜,则极赞房,因极赞房,遂痛贬帝。明末党人,多依傍一二大老,脱失路,辄言坐某人故牵连贬谪,怨诽其君,无所不至,此自门户习气。杜公心事,如青天白日,安有是哉!以此推之,牧斋而秉史笔,三百年人物,枉抑必多。绛云一炬,有自来矣。
-----------仇兆鳌 《杜诗详注》-----------

寄天香庵恬上人


白珽

门掩天香竹树丛,了无尘翳此心同。
东林社散图空在,南国山多梦不通。
白草秋閒支遁马,黄沙春断子卿鸿。
思君记得逢君处,一片归云海树空。


润州二首


杜牧

句吴亭东千里秋,放歌曾作昔年游。
青苔寺里无马迹,绿水桥边多酒楼。
大抵南朝皆旷达,可怜东晋最风流。
月明更想桓伊在,一笛闻吹《出塞》愁。

谢眺诗中佳丽地,夫差传里水犀军。
城高铁瓮横强弩,柳暗朱楼多梦云。
[润州城,孙权筑,号为铁瓮。]
画角爱飘江北去,钓歌长向月中闻。
扬州尘土试回首,不惜千金借与君。

【注释】:
  这是杜牧游览江南时写的诗。润州,治所在今江苏镇江。向吴亭在丹阳县南面。

  首句起势恢弘。诗人登上向吴亭,极目东望,茫茫千里,一片清秋景色,给人一种极荒忽无际的感觉。诗人的万端思绪,便由登览而触发,大有纷至沓来之势。

  诗从眼前的景色写起,再一笔宕开,追忆起昔年游览的情形。“放歌”二字可见当年酣舞狂歌的赏心乐事,如今旧地重游,恰逢惹愁的高秋季节,神往之中隐含着往事不再的悲哀。这一联,一景一情,写诗人初上亭来的所见、所感,并点出时间、地点、事由。

  颔联没有续写昔年游览的光景,而是以不尽尽之,把思路从昔年拉回到眼前,承首句写诗人下亭游览时所见的景物。润州系东晋、南朝时的重镇,也是当时士人们嬉游的繁华都会。“青苔”二句,一写先朝遗寺的荒凉冷落,一写河边酒楼盛景依旧,对仗十分工整。从写法上看,本来是寺里长满青苔,桥下荡漾绿水,诗人却故意颠倒语序,把鲜明的色彩放在句头,突出一衰一盛的对比,形象地反映了润州一带风物人情的沧桑变化,这就为下一联抒发思古之情创造了条件。

  颈联再转,让思路从眼前出发,漫游时空,飞跃到前代。诗人由眼前的遗寺想到东晋、南朝,又由酒楼想到曾在这里嬉游过的先朝士人,巧妙地借先朝士人的生活情事而寄慨。东晋、南朝的士人,旷达风流曾为一时美谈,可是他们在历史的舞台上都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而已,只留下虚名为后人所企羡。中间两联由览物而思古,充满着物在人空的无限哀惋之意。

  诗人似乎长时间地沉浸在遐想中,直到日落月出,江面传来一声愁笛,才把他从沉思中唤醒。诗用“月明”表明时间的推移,以见沉思之久。“更想”的“更”字,则有无限低徊往复多情之意。然而这一联的妙处,尤在其意境的深远。秋夜月明,清冷凄迷,忽然传来《出塞》曲的悲怨笛声,又给诗增添了一层苍凉哀切的气氛。诗人由笛声而更想到东晋“尽一时之妙,为江左第一”的吹笛好手桓伊,他要借桓伊的笛声来传达心中的无限哀愁。丰富的想象,把时隔数百载的人事勾连起来,使历史与现实,今人与古人,眼前的景物与心中的情事,在时空上浑然融成一体。因此,诗虽将无穷思绪以一“愁”字了结,却给人以跌宕回环、悠悠不已之感。

  这首诗所抒发的,不过是封建知识分子因不得志所产生的人生无常的悲慨,但在艺术上却很有特色。诗忽而目前,忽而昔年,忽而往古,忽而现在,忽而杂糅今古;忽而为一己哀愁,忽而为千古情事,忽而熔二者于一炉;挥洒自如,放纵不羁,在时空上和感情的表达上跳跃性极大。前人评杜牧的诗“气俊思活”,于此可见一斑。

  (张金海)

迎晖阁


舒清国

蔼蔼复依依,朝晖以夕晖。
岩花寒不落,檐鸟静忘飞。
僧自眠黄叶,人多梦翠微。
云边时见鹿,饮水近禅扉。


寄审知并属彦博三首


赵蕃

病榻论诗罢,僧舆趋驾归。
倦书疏竹几,多梦绕湖扉。
赤叶霜前坠,黄花雨后稀。
直堪凋鬓发,何只减腰围。


赠别成明府赴剑南


韩翃

朝为三室印,晚为三蜀人。遥知下车日,正及巴山春。
县道橘花里,驿流江水滨。公门辄无事,赏地能相亲。
解衣初醉绿芳夕,应采蹲鸱荐佳客。霁水远映西川时,
闲望碧鸡飞古祠。爱君乐事佳兴发,天外铜梁多梦思。


水调歌头·秋斋多梦谒


吕渭老

秋斋多梦谒,舌本欲生烟。独步一庭明月,雁字已横天。作个生涯不遂,松竹雨荒三径,却忆五湖船。小阮贫尤甚,犊鼻挂长竿。白鸥汀,风共水,一生闲。横琴唳鹤,要携妻子老云间。灯火荧荧深夜,高卧南窗折几,杯到不留残。莫遣江湖手,遮日向长安。


寿楼春 寻春服感念


史达祖

裁春衫寻芳。记金刀素手,同在晴窗。几度因风残絮,照花斜阳。谁念我,今无裳?自少年、消磨疏狂。但听雨挑灯,攲床病酒,多梦睡时妆。
飞花去,良宵长。有丝阑旧曲,金谱新腔。最恨湘云人散,楚兰魂伤。身是客、愁为乡。算玉箫、犹逢韦郎。近寒食人家,相思未忘苹藻香。

【注释】:
《寿楼春》这个词调节奏舒缓,声情低抑,凄切悠远,适于抒发缠绵哀怨的悼亡之情。史达祖这首词就很能体现这个特点。
上片为忆旧。词写于时近“寒食”之际,正当莺啼燕语,百花争妍的时节,换上春衣到郊外踏青赏花,是古代文人的赏心乐事。如今“ 寻春服”,自然不难联想起当年妻子在日,每值清明寒食,总要为自己裁几件春衣。“裁春衫寻芳”便由此落笔。“记金刀素手,同在晴窗”。这两句用以一“记”字领起两个四字句。“金刀”,剪刀的美称。“素手”,洁白的手,《古诗十九首》谓“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素手”二字已暗示出其妻的贤慧温柔。旭日临窗,作者看着妻子为自己外出赏花准备衣裳。⋯⋯这是一幅极平常的家庭生活剪影,静谧、和谐、美满。“ 十年未始轻分”的夫妻终于拆散了。“几度因风残絮,照花斜阳”,前句化用谢道韫《咏雪》诗:“未若柳絮因风起。”这里将“柳絮”改作“残絮”并继之以“ 斜阳”,透露出一种萧瑟凄凉气象。残絮被风吹去,难以寻觅,暗示妻子的亡故。以“残絮”比其妻,也透露出词人对人生短促的感慨。妻子死后 ,已几度春风;柳照样绿,花照样开,而伊人一去不复返了。“谁念我,今无裳”二句,照应词题。显示出梅溪词结构之缜密,此情本是因寻春服而起,“ 今无裳”勾起愁肠,使作者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自少年消磨疏狂”一句,出自白居易《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诗的“疏狂属年少,闲散为官卑 ”。如今中年丧妻,郁郁寡欢,少年豪气消磨殆尽。上结三句,又用领字格,以一“但”字领起三句,刻画梦境。试比较“ 听雨挑灯,攲床病酒 ”,与贺铸著名的悼亡词《鹧鸪天》中“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借用的痕迹十分明显。“多梦睡时妆”乃是写实情。他在《忆瑶姬 》中也写道:“袖止说道凌虚,一夜相思玉样人。但起来,梅发窗前,硬咽疑是君 。”上片通过对亡妻琐碎往事的回忆,倾诉作者对她的一往情深。
下片更是直抒胸臆,重在表达自己对死者绵厚炽热的深挚感情。换头是一个折腰六字句,“ 飞花”照应“残絮 ”,“良宵”照应“多梦”,使上下片意脉紧紧相连。又有人去楼空意兴阑珊之味。“有丝阑旧曲,金谱新腔”,以“ 有 ”字领起两个四字句。“丝阑”、“金谱”都是对乐谱的美称。“新腔”:指新曲,新调。这两句互文见义,说明死者精于音乐。音乐虽美,则难与旧人共赏,岂不伤怀难已?睹物思人,自然引入下句:“最恨湘云人散,楚魂伤。”词人青年时期曾在江汉一带生活过,他写及爱情的许多作品也常常带上“楚”、“湘”等字眼。这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其结婚是在楚地,二是其妻名“湘云”之类。“楚兰”:楚地香草,代指美人。在这里,“湘云人散,楚兰魂伤”二句为对文,曲笔写妻子之死,自己之悲。冠以“最恨”二字,是极写词人的痛惜之情 。“身是客,愁为乡”二句更推进了一层,表现了自己孤独凄苦的身世之感。“算玉箫 、犹逢韦郎”句,用韦皋典。据《云溪友议》载:韦皋游江夏,与青衣玉箫有情,约七年再会,留玉指环。八年,不至,玉箫绝食而殁。后得一歌妓,真如玉箫,中指肉隐如玉环。玉箫生不能与韦皋再会,死后犹能化为歌妓与韦皋团圆。对照感叹自己妻子亡故以后,再也无缘与她重会了。后结“近寒食人家,相思未忘蘋藻香”二句,既点出此时节令,又暗举出与亡妻共同有过的美好往事。《 诗·召南·采蘋》:“于以采蘋 ?南涧之滨。于以采藻 ?于彼行潦。⋯⋯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古时贵族少女出嫁前,要到宗庙受教为妇之道,教成之日就在宗庙里主持祭祖之礼,祭时陈设之物中有采来的蘋、藻。词所云“ 蘋藻香”,后来引申指新婚的温馨日子。今日寒食祭坟,见人家出游踏青,妇女采集芳草,不由想起往日新婚之乐来 。以乐景写哀情,愈见其哀思之深切。
这首词可能作于词人任中书省堂吏,受韩侂胄重用以后。“寿楼”可能是其居所名。《寿楼春》乃梅溪自度曲。本来似乎是志得意满的心境 ,但车马轻裘,锦衣玉食,换不来佳人一盼,正是富贵景象,凄凉心境,两相对比,自然引发词人无限伤感。其艺术特点主要表现在韵律方面 :其一 ,本词冲破了一句之中“一声不许四用”的戒律,词中常出现四平声句和五平声句。如“消磨疏狂”,“犹逢韦郎”均为四平声,而起句“裁春衫寻芳”则是一个五平声句。这是对词律的大胆突破,这在婉约词人中更是极罕见的。这是史达祖对婉约词的发展。其二,本词多用平声和拗句。全词一百零一字,平声字便占了六十四个。拗调平声使声音舒徐平缓,也直接影响到词的艺术风格。正如焦循所说:“词调愈平熟则其音急,愈生拗则其音缓。急则繁,其声易淫,缓则庶乎雅耳 。如⋯⋯吴梦窗、史梅溪等词,往往用长句,⋯⋯而其音以缓为顿挫。”(《雕菰楼词话》)其三:运用双声叠韵。《蕙风词话》云:“前段‘因风飞絮,照花斜阳’,后段‘湘云人散,楚兰魂伤’,风 、飞,花、斜,云、人,兰、魂,并用双声叠韵字,是声律极细处 。”史达祖与其妻“十年未始轻分”的缠绵深厚的感情与词人独处异乡的孤寂之感揉合在一起,感人至深。

次前韵答石秀才


吕祖谦

幽轩返照可窗明,政用高谈答晚晴。
共听铜瓶秋雨急,不知石鼎晓云生。
清诗未读心先醉,别日无多梦已惊。
闻道乌衣盛文史,只愁异姓后宗盟。


夜读离骚


华岳

楮衾封冷白凝霜,展转无眠夜未央。
风欲送愁先卷帐,雨嫌多梦故敲窗。
自惭鼓瑟投齐好,谩接歌舆效楚狂。
起把离骚读幽闷,楚词还似楚江长。


闷书


李昌符

病来难处早秋天,一径无人树有蝉。
归计未成书半卷,中宵多梦昼多眠。


怀人


王冕

怀人有多梦,忧国竟忘眠。
野草皆成药,江云半是烟。
悲鸿联阵下,老鹤唳孤骞。
孰信残阳外?疲民问井田。